5月10日下午，随着马哈迪在马来西亚国家元首的见证下完成首相宣誓就职，第14届马来西亚大选终于尘埃落定。

从舆情上来看，马来西亚本届大选着实吸引了不少中国舆论的关注，而聚焦的话题点除马来西亚自独立以来首次迎来政党轮替以外，还有罕见普遍受到关注的中资话题。

实际上，中资话题的“政治化”在本届大选中十分凸显，而马哈迪的中资言论及他与纳吉所领导的前执政联盟国阵间的争论不休，则是这一情形凸显的重要原因。但是，细致来看，马哈迪关于中资的言论，在内容与目标上实质上均具有多重含义。

第一层内容，马哈迪批评纳吉但暗指中资。诚然，中马关系近年来发展，双方在政治、经济、人文与安全等方面均有建树。特别是“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倡议实施以来，中马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成为两国合作的重点。对此，马哈迪对纳吉提出了批评，认为他与中国走得太近，而马来西亚则可能因此遭到中国“殖民”。

第二个层面，在希盟胜选及自己再度拜相后，马哈迪对中资的态度十分明确。在选举前，他就明言如当选将会严格审查中资项目，在5月10日中午的记者会上，他再次谈及这个课题。他重申希盟政府有权针对不平等合约条例提出意见，并重新商议部分条款。如今，中国作为马来西亚的首要外来投资国，中资项目势必成为重新审核的重点，其中可能就包括中资东海岸铁路计划等。

第三个层面，马哈迪针对中资项目的言论，实际上也是留有余地和设定了条件的。他虽然重申会重新审核相关项目，但也强调，这实际上并非针对中国，而是将研究所有计划；而重新修订的则是那些被视为包含有不平等内容的项目条款。

同时，他还强调，希盟政府将以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政策纲领为主轴，要以经贸为中心与他国发展合作关系，而他对“一带一路”倡议则表示明确的看好与支持态度，并希望扩大目前的铁路路线。

马哈迪中资言论内容的多重内涵表明了其目标的多重性。第一，马哈迪要针对包括中资项目在内的所有项目进行研究，其直指的目标很可能是纳吉及国阵其他政党要员。此番大选，马哈迪“老马出山”的重要目标就是将纳吉“拉下马”，并纠正纳吉施政期间所犯下的错误，例如一马公司，及追究纳吉贪腐的罪责。为了达到这一目标，研究所有项目也就势所必然。

第二，马哈迪在言论中还明确向中国政府传递了两方面的信息。一方面，他明确展现了他对大规模中资落地的忧虑，因为在他看来，中资大规模落地问题不在于数量，而在于项目条款和投资的模式；另一方面，他作为“中国人民敬重的老朋友”，在发展对华务实合作方面有着十足的经验。他重商重经济发展的一贯理念也表明，他对发展对华合作及支持“一带一路”倡议的态度同样也是真实的。

由此而言，马哈迪的中资言论背后反映的既有马来西亚国内政治的逻辑，也有他个人显著民族主义和务实主义情结，还有在他对自身淡出政坛15年来，中国地位崛起及地区与国际形势出现显著变化的回应。马哈迪中资言论的内涵是多重的，也是复杂的，因而中国对老朋友回归，在持有积极欢迎态度的同时，也必须有坐下来好好磋商与务实应对的准备。

作者：葛红亮，察哈尔学会研究员、广西民族大学中国-东盟海上安全研究中心主任

文章来源：《联合早报》，2018-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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